第四百七十章:袁氏-《犁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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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难道这个人是个大水囊?

      顸肥者的惨遇并不能让袁绍动容,他冷冷说了句:

      “你为何给徐璆做夏衣?”

      此言一出,顸肥者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
      随即他的脸猛然就涨红,接着他额头上的汗涔涔往外冒,这一次他不敢再擦。

      他不敢再看袁绍,只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,呢喃道:

      “我,我就是想做生意。真不知道,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。我是个蠢货,那批货我不要了。呜呜呜。”

      顸肥者哭得更大声了。

      因为他真的怕了。

      袁绍笑了,但声音却冷酷道:

      “不,那批布帛我会给你找回来。但你不用卖给郡里了,就卖给我。不仅如此,以后你就作为我的府吏,为我保障军需。”

      顸肥者当然明白袁绍说的是什么,更明白袁绍要做什么。

      他那批布帛数量可以给三千人换装,而据他所知袁氏的部曲远远没有这个数量。很显然,袁氏应该在其他地方募了兵。

      更不用说让他担任府吏这个事了,这已经明显要起事了。

      顸肥者知道这些,但他能拒绝吗?他能去告密吗?

      他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  自一百年前,他的祖先衣衫褴褛跪在袁氏宅邸前要饿死的时候,袁氏给了他祖先食,给了衣,收他祖先做了徒隶。

      到了他家祖时,因为机灵能干,被袁氏赐予了自由身,让他在汝阳落了户。之后他们家三代从商,依靠袁氏、服务袁氏。

      这就是恩德的羁绊。

      解决完这事后,顸肥者也不需要再留下了。

      最后,他先给袁绍叩了三个头,又给一角的袁谭叩了一个。

      做完这些,他才面退而去。

      等顸肥者走后,少年袁谭疑惑地问着他的父亲:

      “大人,这名门客明明不忠,为何还要让他做府吏呢?”

      袁绍看着袁谭,慈爱道:

      “何为忠?”

      袁谭思考了一会,认真答道:

      “思我家之所思,急我家之所急。凡我家所遣,无不用命用心。这就是忠吧。”

      袁绍哈哈一笑,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  他只是对袁谭讲了这个道理:

      “刚刚那人,一家四代皆为我袁氏门客。他祖先当年要饿死,无我袁氏,岂能有命?哪还有他一门四代?这是不是大恩。之后此人家祖有点禀赋,也是我袁氏放他出去独门立业,使他成为体面人家。这是不是大恩。之后,凡他家有求,我袁氏无不应允。这才有了他家这么大的布匹生意。你说这是不是大恩?”

      袁谭颔首:

      “有这四世大恩在,即便是子子孙孙无穷代,都还不完。”

      袁绍点头,继续教诲:

      “但这人呢?可能真的是做生意做久了。真觉得自己是个生意人了,和谁都做,和谁都能做朋友?甚至连我袁氏的恩,他也想在这一代偿还。你可知他为何要和太守做生意?因为他想用挣得的钱,还完咱袁氏的恩。他呀,唯恐怕欠了咱的债,不想让子子孙孙来偿啊。”

      袁绍的话大出袁谭的认知,他不懂,但知道这时候要听话记住。

      说到这里,袁绍的眼神已经有了森寒:

      “这就是人心。你荣耀时,别人会用一族十几代来攀附你。而一旦你没落了,人人都不愿意再与你有瓜葛。从这点看,刚刚那人还是个忠的,至少他明白,这恩是要还的。”

      袁谭有点明白了,继续听着父亲的话:

      “但越是这样,我就越不能让他还。这人越是忠心,这恩债就越不能停。这就是上下之道,谭儿可懂?”

      袁谭不敢骗父亲,老实摇头。

      袁绍眼神稍稍一暗,没有多说什么。

      这个时候,门外的李典再次传来声音:

      “主公,汝南各县的人都回来了。事办成了!”

      片刻后,净室内才传来袁绍的声音:

      “来人,着甲。”

    


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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