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六章:决战-《犁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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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但这依旧只是颍水东岸战场上的小插曲。此时,朱儁麾下骁将孙坚、傅燮,别部司马张超,河南、河内诸骑军皆出战与波才、马元义部杀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  此战,马元义一共出军一万五千众,直击汉军正面,这些都是马元义整训出的黄巾力士,虽然战阵不熟,但皆有敢战之心。

      而马元义自己,又带一万兵力驻守连砦,等待西岸彭脱部和东岸战场的结果,只要有一方获胜,他都将率领自己本军向前挺进,最终获得此战胜利,为黄天大业立下不世之功。但如果败了,那他就需要用这一万人前去接应残军,继续坚守连砦。但那样的话,汝颍联军大败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。

      所以换句话说,因为左岸彭脱部的提前决战,汝颍黄巾联军已经在事实上和汉军主力打响了大决战。

      战斗从一开始就到达高潮,一方是虔诚信仰,舍生忘死,只想开创一个穷苦人的太平盛世的黄巾军,一方是越挫越勇,休养蓄锐,正要一雪前耻的五军吏士。他们厮杀在旷野上,无数人用箭失、兵刃甚至是牙齿,消灭着敌人。

      正是双方战至最酣时,由颍川波才亲自带队,一只万人左右的精勇悄悄从战场右翼绕至了朱儁大军的北侧。而因为前军黄巾攻击甚烈,汉军的游骑全部为其所吸引,并没有人游弋在外围,所以当波才部高举着太平道六节杖,飘扬着杏黄大旗,出现在朱儁的后方时,汉军所有人都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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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当此之际,右军中郎将朱儁展现出他应有的统帅之能,他以军配摇指北面突然出现的波才部,大声对麾下众勇士道:

      “黄巾渠魁波才有智勇之名,今不坚阵而守反从北面袭扰我后,此就是要一举而覆我军,诸君有何策?”

      阵中有一大将,抱拳出列,道:

      “副帅,咱们现在必须回防后方壁垒,有坚壁拒守,我们前攻后守。只要将对面黄巾击破,再回援,大事仍有可为。”

    
  朱儁一看说话之人,正是帐下校尉郑泰,年三十。其为荥阳郑氏子弟,其家治《公羊春秋》、《左氏传》,长于历数,族声以清正称。而这郑泰也是一时人物,其家经学之家,但其人却少有才略,好交豪侠,娴于武事,是朱儁帐下一直惯用之将。

      在历史上,郑泰会在董卓专政之时,与何颙、荀攸共谋诛卓,事泄逃归袁术,出任扬州刺史,卒于途中。其弟郑浑,会官至曹魏九卿。其子位置司马晋之三公。其孙六人,皆为九卿。可以说,奠定了日后中古时期,五姓七望之荥阳郑氏之源流。

      当然,那些都未发生,此世此人还仅仅只是一部校尉。

      朱儁听得爱将如此说,豪迈道:

      “我朱儁用兵以来,善战无前依靠的就是结士以心,不以外物,何故守砦怯战。当此之际,正是英雄奋武之时,我意选精兵一部,逆战波才部。其部看似精勇,但皆是残兵败卒。我兵一出,彼等岂有不危骇之理?反而枯守城砦,倒涨了贼人士气。”

      朱儁说完,郑泰了然,遂请命出战。

      朱儁还没完,又要激励一波士气,遂笑道:

      “此战之功便是君等之美食。凡人见美食,谁不欲之,何能让公业你独占了?然汝勐锐可嘉,便以这先锋来酬汝。公业,你好好干,我在这里候君之捷报。”

      郑泰壮气,双手抱拳,领命出战。

      这边郑泰远去,盆领铠当当作响,那边颍水西岸皇甫嵩军团和汝南彭脱的决战也到了关键时期。

      皇甫嵩半天没等到东岸的朱儁援军,最后到底还是将手上的最后的预备,中军校尉部压了上去。

      只是他并没有发援兵去救被困的右军校尉淳于琼,而是将兵力全部集中到了中间,对准了彭脱本军发动攻击。

      于此同时,在颍水边修整的三河骑士纷纷在各自军吏的号角中集结,他们已经猬集在战场的左侧,随时对汝南黄巾军发动进攻。

      说实话,如果论战斗力,天下黄巾军首推汝南黄巾。单看历史上,其在四战之地的豫州,还能不断活跃十余年,无论是孙坚时代、袁术时代、刘备时代、曹操时代,他们皆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,就可见汝南黄巾的不凡。

      其实也确实如此,此时正与汝南黄巾鏖战的汉军们最有发言权,他们之前打波才部也不说多轻松,也挺难打的。但颍川黄巾,装备差,全靠波才的统帅。说实话,其人确实是天生的将帅,在弥补了早期军阵经验不足的缺陷后,其人用兵越发老道,汉军吃了不少亏。

      但这和他们打汝南黄巾又不一样了。汝南黄巾因为围歼过汝南汉军主力,缴获多,甲械充足。其部虽然无兵之巧,但深得兵之鲁。打起仗来,就是结阵厮杀,一刀一枪,毫无击巧策略。但这种反而让汉兵们苦不堪言。

      所谓宁遇三细狗,不碰一鲁男。

      波才部虽然灵活但对汉军的杀伤性并不强,反而汝南黄巾这种打硬仗的,不是你死就我亡,每一刻都有袍泽惨死。这才真正考验着汉兵的神经。

      就比如此刻,被汝南黄巾三名健将,刘辟、黄邵、何曼围堵在包围圈的左中郎将军右部校尉的众汉兵。

      面对三健将的疯狂进攻,淳于琼部兵苦苦支撑着,不是其校尉淳于琼这人性豁达,能得士心,所部皆愿为其效死,不然面对三倍之敌的围攻,早就崩了。

      但要说淳于琼这人,虽然性子粗疏些,但从不缺少勇气,自冒进被围,其人就带着亲军反复冲杀十余次,不断将被围的袍泽引入阵内,

      当时黄巾军悍将刘辟亲自带亲军截杀淳于琼,但被淳于琼连杀三将,更是一箭射翻刘辟顶上黄帻,不是刘辟矮了一下,这一箭就要了刘辟的命。就是靠着淳于琼的勇武,汉兵一直坚持到现在。

      但围杀汉兵的刘辟、黄邵、何曼三部也不好过。

      尤其是黄邵、何曼,他们不仅要围杀圈内的汉兵,还要抵御外围汉兵的援军。要不是外围的那只打着“夏”字旗的汉兵也不是太卖力,这能不能包围住淳于琼还很难说呢。

      战至这一刻,满身鲜血的何曼已经不知道砍杀了多少。

      此刻,他坐在一具汉贼兵的无头尸首上休息,炙热的阳光烧烤着大地,使得何曼屁股下的这具没死多久的尸体,就已经开始发臭。

      但这些不为何曼所动,他自己就是屠夫出身,这种场面只是稀松平常。他张着嘴,呼哧呼哧的喘着气,他对身边大喊:

      “还有水不?这驴日的天怎么这么热?”

      但他身边的众扈兵,翻看着各自的水囊,空空如也。最后还是一个最小的,看着还未成丁的,袋里还有,赶忙送给了何曼。

      何曼犹豫了下,还是接过水囊,一饮而尽,然后丢开水囊对周遭扈兵大吼:

      “都和乃公一起上,干死那边庸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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